第九十九章:旧梦-《只有骰子知道的世界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自小听得多的,与别人谈论的都是在乡下是少老鼠的,隔夜无余粮,人都养不活,更何况老虫呐。

    但这地便是打破了我的认识,之前是不知道的,我只知家里人是恨这老虫的,偷了米,啃了地里的杆子,坏了明年的收成,家里的木具也免不了灾,即算是闰土也跟我谈过瓜地里被老虫咬破的瓜。

    “猹偷了瓜,只有一个,也就会把剩下的瓜盗走,老虫不一样,老虫盯上的瓜田是遭了秧的。”

    然后他又说一片瓜田遭了秧,零星的几个瓜都被啃了,巴掌大小的瓜又被咬断了藤蔓,也是救不活的。

    于是对于老虫向来是不抱什么好感的,而这地方的人居然养老虫,我是不敢置信的。

    甚至于人来人往的街市里面都在互相攀比,看谁家的老虫最大,看着最伶俐,阿——那便是最富的人家了,那便是所有人的榜样。

    可我分明看清了那些老虫的脸上全是一幅幅人面皮。

    许当是庆幸这在梦里,我便也无从怀疑华国人的劣性了,那么我的闰土哥,他又是怎样的呐?

    我大抵也就知道了为何他家世代流传下来的怕生的根源了,我算是明白了为何只在小时候我们才可以玩耍了。

    大抵他是活在这座小镇里的人罢,或者他予我所见的身影也不过是我的一个幻想罢了,远了的时候便只能瞧着似是而非的皮囊,然后回忆起过往也不甚于是。

    我跟着他进了一家和别处格局不一般的酒店,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,柜里面预备着热水,可以随时温酒。

    我以为他是来喝酒的,我眼瞧他掏出了四文钱——我记得现在早已不用铜钱了。

    他买了一叠海带,然后掌柜的就和他说了:

    “运水啊,现在物价不比以前了。”

    物价的事情我是知道的,城里长得快,乡下也跟着长了,但我却不知道在这乡下地方还用着铜板做结算。

    运水这个名字我也是知道的,他就是闰土,最真实的闰土,我也是不懂自己是在梦里还是醒着了,这些似曾熟悉,但又的确是忘记了的事物总是刺伤我的某一根神经。

    恰使是错过的罢。

    我见着他又拿出两枚铜板,跟掌柜的讨价还价“那就再加两枚罢……掌柜匀我一些藻吧。”

    最后他捧着这小碟,寻了个座位坐下,旁边的人又打趣他。

    “运水啊,你土地没了,要不就下海吧?”

    他又腼腆地笑着,目光是不敢投向别人的。
    第(2/3)页